厚德载物
——读高山作品有感
邹玉红 | 《当代油画》副主编
《周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看艺术家高山的油画风景作品时,
这两句话就一直盘旋在我的脑际。大漠孤烟,虽不是孕育人类文明的渊源所在,却在艺术家的笔下展现出
了茫茫中真实的存在。这种存在不是洪荒,而是被赋予了生命的承载。山川仿佛在呼喊,大地仿佛在震
动,在看似虚静恬淡的画面中展现出了艺术家博大的胸怀。这也许就是艺术家面对打动自己的自然风光时
的一种本能显现。
《周易》中“乾”为天,“坤”为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即地载万物而
伸展无穷无尽;又“坤”为阴,实乃阴柔、孕育、含蓄、包容。从画面的内容来看,高山的画大部分是敦煌地
区荒漠景象的写生或加以想象的创作。苍茫古朴的大漠呈现出了大地的宽厚丰腴,这无形中契合着“厚德载
物”。而画面中多是艺术家自己生活与熟悉的场景,如草原、阳光、无垠的沙漠,这无疑使画面总是处于安
静、平和的状态。适度的细节和画中的辽阔环境的对比,以写实的手法表现出了自然的静的境界。从画面
内涵来看,高山比较注重画面中阳光的运用,这使作品在广大、寂寥、逍遥的背后有一种亲切、温和、清
新的特征。他的阳光不火辣,甚至若有若无,但不乏温暖和明亮。众所周知,光的本质是色彩,而光的折
射是影子。高山把光与色和空间、体积、质感这些油画元素紧密地结合起来,使画面整体、和谐,因此他
的画总是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感觉不到画家的欲望和灵魂的呼吸,但画面却弥漫着不可抵御的魅力。凝视
高山的作品,你会被感染,那是一种超出悲喜的强烈感染,一种来自平静的力量和一种从本质中散发出的
温情的感染。这不可避免地与他的经历、追求有关。也许是因为高山曾出家当过全真教的道士,他的作品
总会让人感受到宗教所独有的悲悯精神。即便还俗,他依然未放弃对道学的研习,因此他总是用平和的心
态去礼赞那些美好的事物,远离幽暗,向往光明。画面显露着一种生命的关怀。观者也可以从他的作品中
体会到一种温情的幸福感,而发自内心的情感与神韵更加凸显了他的真实、坦率、浑厚与自然。这无疑使
高山的画面焕发出一种可贵的人文精神的光芒。分享这种心境会给观者带来安宁。或许是生活的平稳造就
了画面的平稳,也造就了这种温暖的艺术,它包含着对人性的渴望。
《中庸》有云:“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在当今矫饰纵横的艺术世界里,“诚”字得之不易。面对艺
术,最基本的应该是真诚,如果是以技巧或是其他外在来欺骗或是掩盖艺术,那这种艺术就失去了原本的
意义。没有真情实感的东西,理应得不到任何人的欣赏。虽然高山的艺术从思想到技术还需要延展和淬
炼,但得“诚”字足可在艺术世界里建立自我的世界。
绘画作为一种视觉艺术,需要有一个潜在的媒介。艺术家高山选择了以甘肃敦煌为代表的西域风景。他以
意抒情,注重事物的灵魂和内在的神韵,以油画的形式表达瞬间的感悟。一个成功的艺术家不能教条地复
制客观现实,而要表达内心的情感。艺术家的经历总是会给他们带来用之不尽的灵感源泉。那些随着城市
文明不断扩张后越来越少的自然风光在艺术家心里埋下了种子。高山穿梭在青海、甘肃、西藏那些没有被
所谓的人类文明玷污的地方,始终保持着一颗纯净的心。更可贵的是高山并没有停留在模糊的、感悟的阶
段。他的画面中表达着一种永不停息的人类精神。这符合人们的视觉习惯,有着无可替代的感染力。
“目前我的画,不是终极的追求,还只是过程的产物,所有那些单纯的风景画和人物画还都是为了最顺手地
表现那个终极目标所画的习作。至于它们是否存在着独立的艺术成果,我不关心。我目前最大的兴趣还是
想掌握好曾经感动过我的那种油画特有的语言。”这是艺术家高山谈自己创作观的一段话。这段话也说明了
高山在艺术上的不断探索与实践。他用一种多元的或是不满于现状的视角对艺术进行判断和诠释。了解高
山或是看过高山作品的人会相信,他会不断地去打开自己绘画创作的局面,去征服一座座艺术的山峰。而
这个打开或是征服的过程也许是漫长的,但绝不是没有尽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