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朝阳
1959年生于湖北省广水市。1983年毕业于湖北艺术学院美术系。现为湖北美术学院教授、动画学院院长、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油画学会理事,湖北省美术家协会油画艺委会委员。1989年,作品参加第七届全国美展。1996年,作品参加首届中国油画学会展。2004年,作品参加第三届中国油画展。作品入编《中国当代油画》《美术》《文艺研究》《中国现代艺术史》《人民画报》《中国油画》等。多幅作品被意大利、法国、美国、日本、新加坡等国的艺术机构和个人收藏。
艺术的地气、本情与神性
胡朝阳 | 文
上帝对我说:你的画浮光掠影不获取人性本质,你的画沾满凡俗的气息,是蒙蔽人们眼睛吗?是挠皮止痒而不
及人心疾苦吗?你那样的炫技,徜徉与自满在形式的表层里,只玩弄形色,显示技术的精到吗?原来你只是世
俗的忙碌者。我的羔民,贴紧心灵做我的代言,治疗这地的伤痛、人心的虚弱,你的艺术必须擦亮世人的眼
睛,触动人的心灵,甄别魔鬼撒旦手上的鲜花的诱惑,千万不要被表面的浮华与虚荣所蒙蔽,要锤炼成为接地
气、显真情、聚神性的灵,画必亦然。
2014年9月21日,因为“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油画作品展”和中国油画学会理事会,我们聚集在杭州。那
天,晨曦初露,小雨朦胧,雷峰塔若隐若现,我沿着苏堤亲历“长堤卧波、六桥烟柳”的时候,空气中散发出“江
南毓秀”独有的潮湿味道,映衬着橙蓝灰紫的人影穿梭,这番西湖初秋的气质,把我的情绪染得有点莫名的低
沉。坐在廊亭观湖,临徐徐微风,看波光闪烁,一件件艺术作品在湖面掠过。从艺30多年,想过无数回画画的
事情,那天,我听到了上帝的声音。
何为艺术的地气?艺术的地气就是艺术家成长的经历,是包括地域特征、教育经历、文化熏陶、私密体验在内
的综合体现。它是艺术创作题材、内容的来源,是艺术家通过对客观事物的独特见解与认识,有感而发,以文
化形态所呈现出来的一种艺术样式与品质。具有神性感悟的艺术家,往往虔诚、执着地揭示自我长期为之纠结
的某些问题,力图解释它,为此耗费一生。他们想创作的也就是他们真实所想的。
何为艺术的本情?艺术的本情就是艺术家自我本领(技术)与真情实感合二为一的统一体,是个性与情绪的流
露,是自由、随性、原创、毫无修饰的高超技术与内在精神有痕而不显痕迹的至高呈现,不造作,不奉承,不
迎合,不功利。艺术的本情是靠长期的文化修养而成,它是艺术作品达到具有神性精神的根本。
艺术中的地气、本情是通向“神性”神殿的桥梁,又构成作品中神性精神的某些因素,三者缺一不可,相互作
用。
何为神性?神性包括了思想与物理宇宙的无限,是人类文明与社会文化的总和,是宗教、信仰、教育升华后的
体会、感悟与觉醒,是超越哲学且只能意会、无法叙述的种种困惑与不解,是心灵感悟天堂与地狱多维空间想
知而未知的某种暗示或启示——暗含上帝赋予生命的一种旨意与念想。
如果想了解艺术家作品中如何表现出神性的精神,就必须说清楚艺术家作品中到底想表现什么。艺术家到底想
表现什么呢?艺术家借媒介(图像、声音、行为)想表现“不惑”“大爱”和“语言与文字所不及”的东西。什么东西
是“不惑”“大爱”和“语言与文字所不及”的东西呢?生、死、性、爱、幸福、苦难、崇拜、美、宇宙、宗教、哲
学、神学等全说不清楚,艺术家试图表现这些东西,所以“不惑”“大爱”和“语言与文字所不及”的东西是艺术家想
表现的核心。“不惑”与“大爱”是有灵性的,不断地对这一问题进行思考,会诱发在艺术创作中通向“神性”的灵感
和慧根来。
具有神性的艺术作品释放出来的是普度众生的大爱,这种大爱建立在对人生的思考、对人性和自然的发现与颂
扬、对艺术的探索与追求、对真善美的崇拜、对“不惑”的执着探究、对宗教信仰的践行与认识的基础之上。
艺术的神性是指作品反映了上述的精神,是意识形态与批判精神的呈现,是地气、本情的结晶。它往往通过事
物表象而摄取事物本质,具有对事物抽象化、形不似而意象、灵感偶发、独辟蹊径的思维活动的形象诠释,通
过艺术的方法,捕捉思想的无形、真实后面的影子,可想可思,但不可触摸,以图像呈现的方式,将无形变有
形,并且试图解释它。他们的作品富于神奇的视觉牵引,由此构建从物质世界到艺术创造,再到神性体验的演
进过程。他们的作品有无穷的魅力与无限的能量。
具有神性的艺术作品试图探究、隐喻某种生命衍生、湮灭的归宿问题,与死亡、灵魂、宗教信仰、自然生物、
宇宙万象、生命迁徙、愉悦、苦难、生存忧虑等问题的纠葛和思考的真实情绪交织在一起。因此,具有神性的
作品大多表现苦难、性、生存忧虑、神秘和恐怖等主题,这是因为人生的苦难大于喜悦的体悟。艺术中的神性
往往通过象征的方法,使作品渗出悲怆、凄寂、诡异、荒诞、恐怖、灵动、肃穆、崇高、狡狯的联想来。有些
作品甚至传达出童真稚气、笨拙的意味,以此与人性的最初朴实和生命起源的情怀联系在一起。
具有神性的作品往往包含一些莫名其妙的诱人元素,由某些特殊的形象符号、形色关系、形式语言所传达的那
些信息,既排解、宣泄艺术家内心的情感,又容易带领观众进入犹如异域、魔幻般的意境之中,通过视觉感
触,经过触景生情的心理历程,诱发心理反应,直抵心灵最温存、最柔软、最坚硬的地方,唤醒人们对人生意
义的联想和拷问,从中体会到艺术家的独到与睿智,从而提升观众的审美水平和人文素质,甚至能让观众大彻
大悟。
地气、本情、神性和谐统一的艺术作品是值得称赞的,它代表了作者的智慧与深邃的思想。因为搭建了由事物
至文化、文化至心灵、上递宇宙奥秘、下接人间烟火的“神性”的道路,所以这样的作品具有永恒的生命力。
一个缺乏生活阅历与人生感悟的人,是无法创作出具有神性的作品来的。虔诚信仰、执着勤思、拒俗朴真是感
悟神性的基础。艺术家通过自我心理诉求,以作品的方式,表现了对事物的理解与看法,真情呈现,使地气、
本情、神性有机结合。他们的作品是人类的精神财富,充满神性暗示,给人以启迪。
例如伦勃朗、格里科、凡·高、蒙克、贝克曼、毕加索、夏加尔、达利、狄克斯、塔皮埃斯、博伊于斯、培
根、基弗、亨利·摩尔、贾科梅蒂、巴斯奎特、罗斯科、劳申伯格、巴尔尼、杜马斯、弗洛伊德等,我们从上
述艺术家的作品中,看出艺术家对艺术执着的追求与热爱的同时,也发现作品中那份浓浓的人文气息与揭示人
性善恶的意图。他们的作品中凸显出来的宗教倾向,直接或间接地传达了上帝的旨意。在梳理这些艺术家的创
作经历的时候,不难发现许多艺术家就是虔诚的信徒,他们的创作灵感直接来源于对宗教的领悟和圣经故事。
感谢艺术家肖凌云就艺术的神性问题与我交流和探讨,没有她的帮助,我难以写成此文。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