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是深海骊龙珠
毛文武 | 文
《阴符经》有云:“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
手,万物生乎身。”
其实,为艺之道亦是如此。技巧、天赋、格调缺一不可,技巧为其表,格调为其里,天赋为其用,但与技巧、
天赋相比,格调则更为重要。譬如,聪明之井底之蛙与平凡之井上之蛙,其高下根本不必思辨。
晓强是学国画出身,其学精于古典,其思偏于诗性,然其艺却能不囿于传统,而别具现代意识。其为人也,于
朴实中能见其灵慧,于周全处又不失其率真,对立之个性,于矛盾中又能复归于统一。其为艺也,于古拙中能
不流于矫作,于平淡处又能占尽风流,深沉之情韵,于无声处又能尽化为境界。有道是,大道久不行,乘桴浮
于海。岂不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乎?其弃置国画,转攻油画,莫非也是出于斯言?然其格调之高,已于此
尽显。
晓强是农民的孩子,其身其骨俱为黄土养育,其情其思尽是田园味道。俗话讲,画猫画虎难画骨,黄土之风
貌,有绘画之训练者尽可表达,然于黄土之味、黄土之魂、黄土之韵,则非有黄土之情怀者不能尽显。观其笔
下之黄土,非特为抚今追昔而已,乃为情之所钟、魂之所牵也,乃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乃为含蓄蕴藉、
扭铁出血也。
黄土者,非一片死物。万物枯荣,无离黄土,女娲造人,取材何物?黄土之风韵流布,其久且长,然其精髓,
窃以为古、厚、纯三字可以点其睛。
黄土之古,其来有自。若夫残垣断壁,八千里路尘和土,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也。晓强之追古,身体
力行,其三去青海、甘肃,只为其古意盎然;其陶罐满屋,只为其古韵犹存;其追摩古画三千,只为其古味别
致。其所作所为,其所思所想,莫不是出于其对古朴的追求。
黄土之厚,《易经》有言:“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黄土之乡,虽然落后,其人却也厚道;黄土之地,虽
然单调,其上却能诞出五彩;黄土之魂,虽然雄强,其中却能兼收雅俗。晓强之品厚,身体力行,其与乡民交
往,体验其朴;其画大海高山,体验其沉;其摩花草树木,体验其趣。其纵情天地田园,莫不是出于追求入其
三昧的需要。
黄土之纯,育万物而不思报,历春秋而不惧老,正因其至精至纯,而能成全其无求无惧。晓强之思纯,身体力
行,寒来暑往,常居画室,醉心画布,忘形世间,其痴足以入魔,其纯足以入道,其诚足以成一家言。
非万石垒山,不能成其大,非百川纳海,不能成其深。
晓强是东都洛水人,中原文化,耳濡目染,命运造化,因缘际会。其深厚的学养孕育了其卓绝的品位,其高超
的天赋造就其拔萃的艺术,其精妙的技法又反衬其过人的才华。
晓强的画,风格多变,题材广泛,然其风骨却从未改变。其艺由黄土而起,又由黄土而进,我不清楚是他众多
迥异的画作最后成就了其黄土艺术,还是这众多出色的作品本身就是黄土地培养出的奇花异种。不过想一想又
觉得没必要,正如一句老话所说,你在看风景的同时,风景里的人也在看你,两者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说,当众人在欣赏晓强的画作时,晓强的画作也在不知不觉地影响着众人。
对于这一点,我有这个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