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靖
1964年出生于浙江乐清。1988年毕业于温州师范学院美术系。2004年结业于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硕士研究生课程班。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油画家协会理事、乐清市油画家协会主席。
观察与语言的形成
厉靖 | 文
风格与艺术的主体性紧密相关。艺术家个人的情感特征和人格魅力,艺术家独特的审美趣味和价值判断,
都作为内涵凝固在了艺术品中,并不断在审美观照下显现出来。黑格尔曾说过:“风格指的是从个别艺术家
的表现方式和笔调曲折等方面可以完全见出他的人格的一些特点。”他强调了艺术风格的人性特点。我们
说,艺术从本质上讲是人的精神活动的产物,是人为了生存的需要而进行的超越努力的一部分,是人类获
取精神自由与自我解放的有效手段。艺术的创造活动正是为了满足人的这种精神生活需要。人总是用自身
的情感和思考来创造艺术,这使艺术充满了乃至流溢出了人的本质特点。当人把自我的精神灌注到艺术作
品中去的时候,艺术必然会表现出具有不同精神特质的不同样态,这种种样态最突出的体现就是风格。绘
画风格的形成是画家自身的人格魅力作用于客观对象的结果,画家必须通过对事物的选择、观察与发掘才
能形成自我的形式语言。那么,艺术家是怎样对眼睛所看见的客观事物进行观察和选择的呢?
一、视觉具有选择性
“我看见了周围的世界”,在这种叙述中所说的“看见”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对于日常生活中的实用目的来
说,“观看”是为实践活动指引方向的基本手段。就这个意义来说,“观看”就是通过一个人的眼睛来确定某一
个物体在某一特定位置上的一种初级的认识活动。
显然,“观看”的内容并不仅仅如此。人的视觉不是机械复制万物的照相机,视觉活动也不是一种被动的接受
活动,而是一种积极的活动。正如柏拉图在《蒂迈欧》一文中说过的那样:“当那种使人的身体温暖的柔和
的火焰变为一种均匀而细密的光流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时候,它就在观看者和被观看的事物之间形成了一座
桥梁,从外部事物发出的光线刺激便顺着这座桥梁到达人的眼睛,最后又从眼睛到达心灵。”因此,视觉是
一种积极的探索,具有高度选择性。
这种选择性就是画家把看到的东西筛选后留下符合自身特有情感的因素,并赋予它完整的生命力。
二、观察的角度和方法——大师眼中的世界
塞尚通过对静物、人物和风景的观察与理解,认为自然中的万物都可以用球体、圆锥体和圆柱体来表现。
在创作时就要根据透视法则,使物体块面的前后左右都集中在中心的焦点上。于是塞尚便用简单的几何形
式处理水果和生活中的普通用品,使它们产生了厚重沉稳的质感。有时候他也故意改变桌布的走势,扭曲
盘子的透视,或者从不同的视点来描绘水果和瓶子,以简化物体的形状。画中的苹果经常被小而扁平的笔
触塑造成一个个球形,酒瓶也会以倾斜的姿势出现。为了表现出水果沉甸甸的体积感,塞尚用鲜艳的色彩
来赋予它们生命力以及让人屏息的亮丽。这种透视的畸形现象是刻意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使画面上主
要的形状和颜色互补平衡,而不仅仅是对静物的真实表现。
贾科梅蒂发现,画家只要从一种习惯的视觉模式中跳出来,他将发现一个全新的视觉世界。他曾这样描述
视觉的解放:“我记得很清楚,在蒙巴勒斯大道上我突然有一种处于从未见过的事物面前的感觉。是的,从
未见过,完全不认识,太美妙了!蒙巴勒斯大道变得如一千零一夜般奇妙……一种令人不可相信的静。”贾
科梅蒂甚至被这种新的视觉模式吓了一大跳,“早上当我醒过来时,房子里有一张椅子上搭着一条毛巾,但
我却被吓出一身冷汗,因为椅子和毛巾完全失去了重量,毛巾并不是压在椅子上,椅子也没有压在地板
上。”其实,蒙巴勒斯大道、椅子、毛巾一点都没有变,变化了的是贾科梅蒂观看它们的方式。
森·山方在作画时不但能严谨而又奇妙地选择视点,而且还能把在不同的视点所看见的空间在一幅画中呈现
出来。视觉中心结构的解体与重构,赋予了视觉空间形式一种新的意味。画中楼梯的形式结构重现了贝壳
与水晶体的一般构成原理,遵循着结晶学与宇宙的法则。
每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的观察方法和观察角度,正是这种区别于其他人的观察方法和观察角度形成了独特的
表达方式——绘画语言。
三、语言的形成
画家在观察事物的过程中会形成截然不同的视觉效果。这当然需要画家对客观事物进行深入的认识,反复
寻找心与物的沟通路径,激发个性的触点,形成一种心灵共鸣,从而形成绘画语言。艺术家在观察事物和
认识事物的过程中,往往能从传统的视觉中游离出来,把对象化整为零,从中找到自己需要的元素并重新
整合。当然,这个过程是相当漫长的,其中陷阱重重,并且有时候你会觉得它离你很近,却又触摸不到,
好像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只有当你把握住它出现的规律时,才能掌握它的行踪,更好地发现事
物中那种似是而非的意象,并不断深化,使这种意象升华为独特的、与自身品质相符的语言形式。
因此,当代艺术家将艺术活动作为对未知世界的一种探险,并不断发掘属于他们自己的形式语言。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