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赠之 环瑰玉佩
——孟二虎其人其画
何先球 | 清华大学吴冠中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
面对现代人对城市、观念与技术的迷恋,孟二虎兄的作品有一种朴实而执着的魅力。他作品中的某些特质
不仅反映了他对新疆这片土地深沉的爱,而且是艺术家个体对生活与自然的理解。欣赏他的作品,常常使
我想起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深爱着这片土地……”这是一种对土地与自然苦涩的
爱恋。正是这种爱的力量,唤起了我对孟二虎兄作品的敬意。
与孟二虎兄相识,缘于今年暑假。朋友邀我与心泉二次到新疆伊犁地区写生,二虎兄作为当地美协领导和
我们一起在北疆上千公里的大地上辗转采风。刚认识二虎兄时,我就很羡慕他,不仅因为他身上的那种艺
术家的朝气,还因为他言语中反映出来的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在广袤的北疆大地上,这边有幽静的山
谷,那边有巍峨的雪山,前方有美丽的草原,还有他画过雪山的哪个角度,在草原上哪户人家住过,山谷
四季的色彩同异……这些相隔数千公里的不同美景,二虎兄如数家珍,好像述说自家的前庭后院一样。我
被这种“目尽山川之势”的气魄与热情震慑住了,如果没有深沉的爱,怎么能够对横跨数千里的一草一木这么
熟悉呢?有时心智的曲度与广度会决定一个人的思想疆域。孟二虎就是这样一位在广袤土地上扎根并成长
起来的艺术家。
孟二虎兄的作品题材全部来源于他所生活的伊犁地区的山川风物,题材的广泛反映了他娴熟的画面驾驭能
力。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从熟悉的景物现场写生而来的,这种对于自然的直接经验,避免了在画面表现中
把表现形态判给自然对象的被动性,从而在作品中最大程度地呈现了艺术家的主观情感。孟二虎在他的作
品中巧妙地吸取了传统中国绘画的某些精神特质,画面色彩与笔触呈现出的意象性和书写性,以及与这种
形态相协调的空间幻象感,衍生出一种独立于客观对象的意象性画面语言。毫无疑问,这是属于孟二虎个
人的绘画特质。在他的作品中,无论是雪山、草原还是风物、人情,在画面形态构造的张力上,他始终在
追求一种意象的、精神性极强的画面境象,这是他内心对于新疆山水的理解与信仰,反映在他画面中的是
那种对于土地朴实而缠绵的爱恋。
新疆之于近代中国艺术家是一片艺术的酝福之地。《诗经》中有句话:“何以赠之,环瑰玉佩。”稍微了解中
国现代美术史的人都知道,新疆馈赠给中国现代艺术家的激情与灵感,闪耀在20世纪下半叶的中国美术史
上,如黄胄、吴冠中、詹建俊、靳尚谊……这些获得了巨大艺术成就的艺术家都曾被新疆这片神奇的土地
激发出了艺术创造的灵感与激情。
而孟二虎兄却不仅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上,而且还不停地画着这片土地,这是上天恩赐给他的福
气,亦是他的幸运。在他的画里,那些意象性的色彩、细微的笔触、营造的空间以及对客观对象意象性的
表达,都透露出他对这片土地的深沉的爱恋与自豪。这是我内心对其艺术追求的敬意。想起在漠漠的大地
上,这个背着画框,在数千公里的土地上孤独地来回寻觅的年轻身影,用他的笔触静静地感受着大地的脉
搏。当自己吸尽飘浮在生活表层的那层苦酒后,他留给人们的却是杯底珍贵的蜜浆。艺术,除了爱,还能
够带给我们些什么呢?我想,除了孟二虎兄本身的才气与技巧之外,就是他对于滋养自己的土地的那份爱
恋,凭借这种先天的优势,我想他没有不成功的理由。就像新疆的美玉一样,“美石谓之玉,美玉出昆岗”,
他的艺术热情与艺术执着以及对新疆这片土地的爱恋就像美石一样,就算暂时散落大荒,但英华内敛,必
将吐曜含章。只待洗尽铅华,它就会惠赠我们那迷人的艺术光华。
癸巳初冬于北京起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