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与追寻
——评涂志伟的画
尹国良 |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广东油画学会会长
我和许多观众一起步入了挂满涂志伟作品的展厅。乐曲在空间里轻柔地回荡,眼前升起了朦胧的薄雾。画
幅在面前轻移着。残阳、月色、鸟音、童梦,没有金戈跃马,没有铁水奔流。这里有老街,这里有山村,
这里有儿时的记忆,忽而又出现城市喧闹的烟尘。然而一幅幅都如絮絮的低语,为你诉说别后的乡情、被
遗忘了的往事和熟悉但又陌生的梦境。也许这都不过是些古老的风情画,但是,不同之处在于画面却充溢
着鲜明的现代感。
简单的对象:室、树、鸟、雾反复出现着,不同之处在于它们不断变换着结构,自然的形被改装了,顽强
的色也近乎消失,时空并不同步,传统的油画规则退隐了。不过我们仍然可以相当肯定,这些都是严肃追
求的产物,不存在任何随意与偶然,因为画幅自己已告诉了我们,年轻的画家是真诚的。
聪明的观众,请不必发问。对艺术品的理解,只能是诉诸心灵的感应,是或否都只能你自己解答,除了画
幅本身外,画家并不能更多地告诉你什么。以为一幅画必须回答什么、解说什么的时代也许已经过去了。
如今不少画家渴望卸下“教育者”的担子,谦恭地进行内省,也许对自己辛勤创造的东西,其迷惘和难以确定
几乎和站在画幅前的观众一样。美感体验是复杂的,而且绝对难以说清。
夏天,人们爱看星群。它们在夜空中闪烁,隐、显、明、灭,遥远而又贴近。看着它们,不知不觉间,你
的头脑会净化,灵魂也得到洗涤。是的,这是一种不寻常的美,或者说是梦幻般的“朦胧美”。它不似“雾里
花”“水中月”那么直露。它给人的更多是梦幻般的思索。也许正是这种美触发了画家的追寻吧。扑朔迷离的
画面,隐隐约约的空间,单纯中显露色感的基调,似是而非的情景,都暗示着朦胧的意境。它将思索悬挂
在树梢上,隐没在月色的暗影里,有时又爬上了人家的屋顶,有时又在袅袅的炊烟中消失。可以肯定画家
是艰难的,人们的思想并非可以随意调动,真切的体验也难以保证一定会激起观众心灵的回响。任何手
法、技巧,再加上十年寒窗的基本功,都无法弥补画面上最缺少的灵魂。发现一种美并且追寻它,有时会
是一个人毕生的事业。
然而,展出的数十幅作品仍旧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作品是画家人品和画格的缩影,它们是追求的
写照、真诚的自白,“画如其人”。涂志伟的画沉实、凝重,没有华而不实的外表或故弄玄虚,也没有急急忙
忙去追赶“浪潮”,他只是脚踏实地地走自己的路,一条属于他自己的开拓性的路。
梦想对于开拓者来说永远是必要的。开始他可能难以把握,无法追寻。然而它就像圣火,将永远照亮开拓
者脚下的小路,不过它是在心灵上点燃的。这是一种不会枯竭的能源,对于艺术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它更
宝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