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大军
笔名巫工,1969年生,风景园林硕士。1994年本科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现任重庆大学艺术学院油画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意象油画创作、教学与中国传统农耕文化研究。为民进中央开明画院理事、民进重庆开明画院副院长兼秘书长、重庆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会员。1991年至今有多篇论文发表,多幅油画、水彩、摄影、设计作品参展获奖、发表或被收藏。
栖居之象·悲悯之心
龙红 | 重庆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多年前,巫工先生推出了自己的田野考察式的写生作品集,名曰《行行复行行》,他自己说仅仅是教辅而已。单从集题审视,即可清楚地感受到艺术家充满思考的丰富内心,以及其沉实探索的步履足迹。古人早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我们通过他的诸多作品得到了实证。事实上,《行行复行行》中的绝大多数作品是设计类学生风景写生课中的水彩画,正如巫工所言,是“用放松的身体去瞭望、用朋友的身份去问候、用欣赏的眼光去观察、用淳朴的心灵去体会和用生命的激情去关注”的自然结果。
近年,巫工又有大量的创作写生徐徐呈现,主题突出,语言日渐成熟,于其中凝练出更强的力度、更显厚的表现与生命思考。绝不仅仅是在作技法技巧的锤打修炼,而是灌注着思想的碰撞,感性之“象”中折射出令人怦然心颤的理性光芒。特别是绘画中不分中与西,亦即决不刻意追求表现中国画与西方油画的不同,恰恰相反,二者意绪及技法操作往往十分巧妙地相融于同一画面之中,成为一种极富意义的成功实验与思考,即艺术家必须真诚地面对内心。倘若清理一下巫工这些年来尤其是最近两三年艺术创作的艺术精神历程,一些凝聚着复杂情感的关键词跃然目前:大地、家园、老屋、古树、农具、糖果缸的味道与母亲的针线篓,规划、拆迁、褪色、潮湿、寻找、依恋、回归……昨日记忆依稀,今朝激情感伤;进化与异化、危险与安全、秩序与迷失……红色,如血般凝重;黑色,却亮得透明;黄色,是那样的耀眼;蓝色,竟如此的宽厚……营造的深邃意境,恰是人类精神的家园,正如哲人海德格尔所谓人类“诗意的栖居”。绘画图像给予人们眼睛的快感,不是一种浅薄的刺激,而是高贵的心理领受,永久地保存着深刻的归宿所指,荡气回肠,令人灵魂震撼。
巫工常说自然是造物主给我们的第二本书,其艺术探索严格地遵从着大师达·芬奇的教导:“画家应当师法自然而不应抄袭他人。”就是说,“自然事物无穷无尽,我们应当依靠自然,而不应该抄袭那些也是向自然学习的画家”(杨身源、张弘昕编著:《西方画论辑要》,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1990年4月第1版第122页)。于此,不正与“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达成了一致?如果说,从17世纪荷兰风景画及至洛兰、康斯泰博、巴比松、枫丹白露、弗里德里希,乃至莫奈、凡·高、塞尚、基弗等,其出走成就了风景绘画一座又一座高峰,那么,巫工同样寻绎并努力前行着,学校之外无穷的乡野天地,每每成为空闲、大假到来即背上画框行囊潇洒一走的乐园。正如他所说:“每次都是回家!”由此,培养塑造了具有独立与自信的审美判断品质和创造性思维能力。当然,充满无限生命力的画面中才气横溢,记忆中的一幅《篱笆向日葵》颇有“致广大而尽精微”之象:运笔不用太讲究,点、摆、拖、划,远取其势,近取其质(许世虎主编:《行行复行行》,成都:四川美术出版社,2007年7月第1版第15页)。又如《暮光》《四时即景》《幻系列》的大刀阔斧,极尽写意之能事。更有些作品,有意强化张力的表达,构成复杂的意绪情调,譬如一组静物与骷髅头的相生,颇有“超以象外”之趣。而《家园系列之一》那直线生成的人字屋顶民居与巨大曲势山形背景完全就是给予人们滋养的乳房造型——共同构成的画面,凸现着无私母爱的伟大!画面中涌动着一种深刻的“母神信仰崇拜”的集体无意识之流。山,可谓大地的变形,“因为大地作为女性的创造性方面,支配着植物的生存,它掌握着深层的秘密和一切动物生存之根基的‘发端与延续’的初始形式。因此,大地及其变形成为女性最高和最根本的奥秘的象征”([德]埃利希诺伊曼著、李以洪译:《大母神:原型分析》,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年9月第1版第50页)。结合那些极富意味的“关键词”理解,定当更加令人心驰神往。
完全可以说,而今巫工的创作充满着积极的探索精神与相当的哲思,体现明确的社会学意义,其技法施展的路数毫不单一,水彩、油彩深蕴着水墨之魂,呈现出多元发展的格局,其审美意味是多样的,气象是宏大的。画面有时并不“完美”的状态,或许流露出一定的“未建成”,或许有些许“后现代”指征的被染,语言不羁或是一种自在,一种在路上的自在。毕竟,巫工才情十足,艺术气质十足,譬如喜欢动辄吟写诗行便鲜明地表现着他的血气方刚与浪漫无羁。执着于感性形象把握与理性思考的同构,亦即如诗意栖居意象的渴慕与经营,赋予当下现代性的异化遮蔽中领略家园的依靠感与真实感,并因此而呈现理想救赎的价值诉求,我们有理由相信:明天的巫工笔底挥洒出的必将是愈加耐人寻味的画图!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