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育
1973年出生于湖南益阳。副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湖南分会会员,益阳市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益阳市青年美术家协会主席,湖南工艺美术职业学院艺术研究会绘画分会会长。主要绘画作品有《洞庭魂2号》《东方红》《风水·金顶》《楚风》。
论风景油画创作
肖育 | 文
在油画风景创作中,“托物寄情、借景写情”给风景画界定了一个重要的标准。无论是静物或风景,如若只是
表现了物和景,即使形象再真实,色彩再漂亮,也只能娱人眼目,毕竟缺乏生命力,不能撼人心魄。我相
信,任何创作中的“矫揉造作”与“无病呻吟”都经不住细品,入不了众目。
因此,如何从艺术家的角度去感受自然、观察自然,把对大自然的感受和感悟,以及大自然的美转化到画
面中,努力在画面中体会、寻找并把握物象几何形的感受,让天空、大地、树木、房屋、道路、花鸟等呈
现出各自情境下的独特性,以传达某时某刻某种自我内心的情感,让一切回到画面与情感上来,我做过不
少功课。
我喜欢简单,在一片杂乱中,整理出一个全新的画面秩序,让它生成不同的色调和肌理,传达自由随性的
意境和理念。虽然现代主义解决了“形式”问题,能赋予画面构成无数的可能,但如何让无数的可能,能在笔
下凝成永恒的瞬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尊重材料,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手感。用手、用布、用馒头、用笔,都可涂抹勾画出不同的肌理效
果。在我的画面里,笔触和色彩不再是帮助对形的解读,而是有意淡化形的具体,以突显某种明朗开阔的
意境,传达自我对自然、对生命的感悟。因此,笔触既可像密集的星空旋转,也可像疏阔的大叶舒展;既
可像翻滚的泡沫沸腾,也可像乱石堆砌的古壁。
我喜欢将疏落有致、润糙相间的色块夹杂在粗细不一、长短不一的笔触和线条间,随着心意笔气,将所视
之物化作心境,自然而发,并充分利用和发挥点、皴、涂、抹、拖、揉、砌、刷、刮、叠、刻、勾等手
段,让颜料在笔下流淌,凹凸呈现。
其次,把握节奏,其他问题才可迎刃而解。画面的节奏很重要,就像跑步,太快、太缓、太紧、太松都可
能无法如愿抵达终点。一旦画面的节奏得以设定,再让画笔随心灵惯性的轮子准确旋转起来,画面自然美
不胜收。
虽然油画可反复涂改,多层涂画,但笔与笔之间的照应、点与点之间的关联、点与线之间的协调,以及面
与面之间的贯通却不容小觑。处理好了,自然相得益彰;处理不好,则一毁尽毁。
再次,选好构图,为整个画面呈现定好框架。之前在新疆写生,面对辽阔的雪山莽原,我多采用方形构
图。此次深入太行山,面对古朴的民风民俗,我渐渐尝试采用圆形构图。
为何偏爱圆形?只因天上的太阳是圆的,十五的月亮是圆的,家中的盆是圆的,手里的碗是圆的,就连我
们的眼睛也是圆的。我认为,圆是所有图形里最简明的,它无方向、无起止、无首尾,具有向心性,代表
自然和谐与圆满完整,所以我喜欢用圆形画面构图,既封闭又通透。
此外,在圆形构图的基础上,我喜欢远景式呈现。一般以天空为背景,远处山峦层层叠嶂,近处则配以摇
曳的花叶、明净的河流,或某棵具有象征意义的树,或某只突然冒出的狗,使画面产生一种恰到好处的微
妙的动态平衡,由此带来某种纵深的空间感。
最后,注重色彩,让画面色调再现人的情绪。充沛的情感,总附着在清晰可见的色彩色调里。如果心情压
抑,难以释放,那么画出的色彩,必然是沉重的、焦灼的。反之,心情轻松明快,画的色调则要清新明媚
很多。比如,我在喀纳斯有一幅油画,坐在霭霭薄暮里,周围是牧人的歌声,瞬间感觉宁静而温暖,以至
笔下的小屋、丛林与天空,即便画在寒冷冬天,却全都自然偏温暖澄净的色调。
当然,每个创作者的艺术原则、艺术手法、艺术风格和艺术侧重点在不同时段、不同地域、不同心境下都
会有所不同。即便是同一个人、同一支画笔、同一种技巧,面对同一片风景,所表现出来的每一张画也不
可能完全相同。这就是个人艺术的局部差异性。比如我画喀纳斯和可可托海的感觉,就跟画西双版纳与太
行山完全不同。
当作品完成,每一幅画作就像一个孩子,有的灵秀,有的笨拙,但不管怎样,如若自家孩子就那么单纯地
站在人前,便能博得众人喜爱,那种喜悦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但接下来,画者更希望的是,孩子可以继续
成长,直至像一棵挺拔秀丽的大树,深扎地下,常绿人间。
这也许是奢望。我们存在于这天地之间,就像一块小小的石头。畅游天地,深入内心,一直是我绘画的原
则。我希望我笔下的画面,是可以让观者挖掘到不同美和意义的作品。因此,能于方寸之间再造一个没有
距离的精神世界,是我这块石头毕生的追求。
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险阻,难以激起最美之浪花。所以,我会把写生中的所有艰辛与孤独,都
化作坚持与力量,让各种生命找到真切表达的通道。
最后,我想强调的是,无论是创作、重塑,还是做人、处事,都应保持一颗单纯不争的心,虚下就低,忘
我无己,才能如大海一般,万川归之,永不干涸。
2015年10月3日写于太行山石板岩
作品